
席勒作品《吻》
年少的时候,是很愿意把艺术当作高于生活的唯一目标。当生活时而新鲜时而老套地交替演进,这样那样的,渐渐发现,身边的艺术和青春一样变得无趣,就庆幸自己当下的边缘状态:一个旁观者,一个行走的人。
奥地利于我,不是海顿和莫扎特,而是席勒与克里姆特——我的维也纳记忆在风云幻化的19世纪末徐徐展开。
席勒和他自己
喜欢伊贡·席勒有二十年了吧。记得那是本印刷得很一般的画册,偶然翻看,震撼至今记忆清晰,毫不掩饰的线条和赤裸裸的表情一下子紧紧抓住了我幼小的心。
把粗暴和病态扭曲起来,打结,重重摔到画面上,他抗拒优美和流畅,他要把一瞬间的惊恐定格为永恒。
席勒仿佛自恋,他画了为数庞大的自画像。他们的身体大都摆着挑衅的姿势,竖着永远愤怒的乱发,瞪大眼睛直视过来,弯曲的肌肉因紧张而抽搐,被痛苦煎熬的画家没有一刻喘息。
他总和他自己过不去,这个早逝的天才,只活到28岁。
百水和我们
百水让我松口气。他和他的前辈一样热爱东方艺术,20岁的时候改名“百水”,大概有上善若水的意思。作为身体力行的自然主义者,他热爱和平,积极地参与环境保护,大家都喜欢他,喜欢他的赤子之心。
百水厌恶对称和规则,始终保持着童年以来从未丢失的最紧要的品质——想象。
20世纪的维也纳纵容他的幻想,任他把本来叠在平面上的色彩、童话、趣味立体成三维。于是有了“百水之屋”,在满是古雅建筑的街区里,犹如一个独特的精灵,或者说那是百水庞大的玩具屋,没有直线的“橡皮泥”房子。五颜六色的墙体和地面如波浪一般起伏,那些保龄球状的柱子面目各异,缤纷的马赛克连成弯弯的曲线嵌在高低不平的墙面上,房间被分割为不规则的形状,生长茂盛的树木从窗口和屋顶斜穿出来。
“百水之屋”一直是居民的住所,百水想和大家分享他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善意。这里住着不少艺术家,他们躲在艺术里创造艺术。
柯科施卡和远去的新娘
对柯科施卡的关注,起源于一个叫艾尔玛的女人,她是维也纳艺术圈的缪斯,有无数名声显赫的崇拜者,和克里姆特关系暧昧,她的三任丈夫分别是马勒、格罗培斯、威福尔——古典音乐大师、包豪斯建筑学院创始人、名作家……真是罪过,这些艺术的八卦生动真实,原谅我暂时忽略了柯科施卡在表现主义绘画和戏剧上的先驱者形象。
他为她画了《风中的新娘》,她还是离开了他,他因为绝望而上了战场,最后远走他乡。画如风一样落在巴塞尔,新娘却留在维也纳。他始终不能释怀,早期的一些作品里弥漫着欲望的气息,肉体的味道,你甚至可以闻到狂热、不安、妒忌、思念,有关爱情的一切都深深渗入油彩。
情敌们夺走了他的新娘,他却赢得了比他们多的生命激情。这个偏执的狂人活到了1980年,终年94岁,最著名的学生是大卫·林奇。
克里姆特和分离派
那是新旧世纪交替的动荡岁月,从古典派、折衷主义跨向现代主义的重要年代。1897年,一拨艺术家、建筑家和设计师宣称与传统的美学观决裂、和正统的学院派艺术分道扬镳,维也纳分离派就此产生。瓦格纳、霍夫曼、奥布里奇……这些名字和他们留下的建筑似乎能让我触到彼时风起云涌的新气象。“时代需要艺术,艺术需要自由。”分离派会馆的门楣上镌刻着这群异见分子的宣言。
扯着分离派大旗冲在前沿的克里姆特,如今被尊为“奥地利最伟大的画家”,曾经饱受非议,从被追捧到被抨击,历史很无聊地重复着对伟大艺术家的轻慢。于是会有另一个好玩的头衔,“色情画家”克里姆特赋予女性浓烈造作的美感,她们闭着眼或只是瞥来一些迷离,嘴唇往往半张着似乎要吟唱欲望,被拉伸的身体横陈着颓然的华美,金色,金色,繁复缀饰,华袍底下是因虚空生发的伤感。他把新生与死亡混为一谈,用放荡和怪诞装饰绝望。还有人想找弗洛伊德的符号。
“我要回到自由中去!我要否定一切!”克里姆特对着旧时代咆哮。(信息来源:新民晚报 谢奕青 文并摄影)
“百水之屋”
奥地利博物馆区
克里姆特为“贝多芬展”绘制的34米长的“贝多芬壁缘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