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代众多的艺术品中,汉画最有代表性。汉画是中国两汉时期的艺术,其所涵盖的内容主要是两部分:绘画(壁画、帛画、漆画、色油画、各种器绘等);画像石、画像砖、画像镜、瓦当等浮雕及其拓片。两汉四百多年,留下了数量极丰的文物。今天存世的(不包括待发现、待发掘的)汉画数量有几百万件,其中画像石有上万块,画像砖有几百万块,壁画墓有几十座,画像镜、瓦当数以万计……丰富的遗存给今天留下了数量巨大的图像材料,这一宝库是一切研究的坚实基础。
鲁迅自1935年开始大量收集南阳汉画像石刻拓片,其中善本甚多。他通过研究、鉴赏这批拓片,得出结论:“惟汉人石刻,气魄深沉雄大”。(1935年9月9日致李桦信)鲁迅之前后,近现代一些著名的学者和艺术家如姚华、陈衡恪、郑午昌、傅抱石、常任侠、潘天寿、孙文青、傅惜华等都对汉画的研究倾注了热情,并且在不同场合力倡学习汉画雄强的风格,有的还身体力行之。国外一些著名的学者和艺术家通过研究、鉴赏汉画,也得出与中国学者和艺术家同样的结论。强悍而大气,应是汉画最主要的艺术特色或艺术精神。
今天我们见到的汉画并非出自专业画家之手,其绝大部分是汉代民间画工画匠的作品。因此,汉画可以说记录了当时真正的民风民情民性。作为艺术,汉画是一种深沉雄强,粗犷豪放,充满了力量感和运动感的品种,其特有的古拙而质朴的美感是其他艺术形式中从未有过的。汉代是佛教传入但还未传布开来的时期,因此汉代文化格局还保持中国固有文化、本土文化状态。保存在汉画中的汉代文化内容是中国固有文化的一部分,汉画的艺术形式本身也是中国原有的根文化的一部分。今天在各地汉画中普遍出现的,无论车马出行、动物灵异,或是历史人物、仙人神祇等,其体态和运动中形成的动势,都通过大胆的夸张变形和线面快节奏的转换而形成强烈视觉冲击力。在经历了漫长的时间的淘洗之后,汉画的这些艺术形式仍然呈现出一种强悍的生命活力,感动着我们现代人。
当今美术创作中一大流弊,就是空泛化、形式化、程式化,追求小情趣乃至脂粉气。这些虚张声势和柔弱的创作风气,面对气势逼人、有强烈冲击力的外来艺术形式,很快败下阵来是势所必然。中国的美术事业要发展,要体现一种泱泱大国之风,必须克除这些流弊,必须找到一种强有力的艺术表现形式。
今天重提认识汉画,重拾祖先的辉煌,其基础是今天汉画的新发现是上述那些学者和艺术家所知材料的数十倍。可惜这些新材料并没有被我们今天的艺术家所好好认识。如果善待这一笔历史遗产,认真继承发扬这一特殊的民间艺术传统,对矫正当今美术创作中的柔弱之风不能说没有现实意义。
出于对我国优秀文化传统继承、发扬的目的和激发中华儿女的自豪与自信,中国汉画学会特从各地公、私收藏中,精选一批画幅尺寸大、画面气度大、传拓较好的汉代画像石、砖拓片,于日前在中国军事博物馆进行公开展出。这次展出,无疑将会对我们今天从事文化事业、艺术事业的人员有所裨益。同时,对许多渴求了解中国固有文化的国人及热切想要认识中国文化的海外人士,这次展览也会起到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