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因素,初见袁耀敏的画很不是滋味,那种滋味有琉璃碎了并着打扫的声音,然后一些寄居的微生物高大起来,直到淹没一个幻象中的古国。臆想归臆想,袁耀敏的绘画空间依旧布局在那里,画中人的笑态也并非我欢喜,轻轻走近了看,才体味了“身如黄鹂”的拘谨之感,放松不起来。
能不假思索的想到蕾斯波斯岛的萨福,不知道为什么?当萨福的女弟子一个个离开的时候,任意一首竖琴所奏的诗歌均是那样欢喜和绝望,萨福谙知生命中任何的思想个体都不免精神流亡,而抒情的走向则与时间法则无法规避。萨福蕾斯波斯岛的生态在前,袁耀敏的绘画在后。
袁耀敏的画面具像实在摆得“显眼”,语言素材与其说是兵马俑,还不如说是泥身塑像的木偶,并且木偶是活的,荒唐的活着,至少袁耀敏要让他们处于“模特式”的状态,阴阳、伦理都被构思统统推翻。然后我们再重拾逻辑,去传统与现实的交织处去看看,轻易的便能找到城市里画中人物的缩影,尽管这个缩影也许只停留在精神状态。
接着一朵莲花开得不偏不倚……然后是玛丽莲.梦露惊艳全场,殊不知女人与荷花谁是尤物了!
也许塞尚都无法预测印象绘画的走向了,虚实到徒劳人心。当意识交流抵达至虚善、媚俗、混淆、活生生的状况,女画家则把视界里所构想的文化思维与情感思维统统地抛了出来,在于画面,已经很难再用体系来表达了,那些不过是如风随行的字眼罢了,袁耀敏只是表现了看不见摸不着的生态组合,并且是任何一个敏感度高的人都能体察到的虚拟人文环境,忧虑和嘲笑恰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姊妹而已。
不想说袁耀敏的绘画人物是“双性”姿态的,“双性”回归到底的话只是女性姿态的延伸,譬如画中人物的手势、道具,饰品……它们在绘画架构里的台词多么夺目,异体行为的综合又是那样日常,见怪不怪。袁耀敏仅仅是植入了女性观念的芽蘖,这样的观念无须宣言也能在地表中破土而出,怪诞在外,细心在内,是佛家里的一面镜子,供世上的男女施主每日临照几番呢。
表现的结局只能是袁耀敏的孤行,她在这样的画境里走了多久都不可得知了,绘画语言是一条沙漠里的河,隐性地淌在任意一个绿洲,走马的骆驼和人相互交汇,然后分开,最后所有的脚印都被红尘洗刷一遍,没了痕迹。袁耀敏的绘画就是这样,从虚构的上游流到了现实的下游,冲积成一片平地,然后是平地上的人有时会回忆起祖先,但是他们的精神不属于任何时代,只属于现在。
本雅明的“神学荒野”感应不到,只记得曾经住过这样的屋子,前方是繁华街区,后方是野草荒芜,左侧不远是博物机构,右侧是一片民工的临时房子,下楼的时候,一树紫丁香开得烂漫,仿佛是北美家居里静谧的园子。佛经里五色莲花司职人间种种欲望与本相,而袁耀敏的莲花开得最为离奇,莲花开的任何季节都是一个残忍的季节,因为每一个季节的前后左右都只是一次海市蜃楼的幻影。
从“古国花事”到“边缘花事”,命名袁耀敏的画都差强人意,虽说袁耀敏的荷花不败,但我确信她所绘画的应是人间。
文:疏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