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就是数字诞生地，这些数字令人兴奋，令人沮丧，令人向往，令人惊异，但更需要冷静的思考。

 

    65件拍品鏖战了4个多小时、斩获了2.4亿元、95％拍品成功易主、至少5位艺术家的作品刷新了其个人拍卖记录……5月31日晚8点举槌的北京保利现当代艺术夜场拍卖，将从5月中旬开始的本年度首轮春拍推向了高潮。

 

    从中国嘉德的率先举槌，到保利夜场的盛况空前，首轮春拍诞生了一个又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从这些数字里或许我们能一窥今春艺术品市场的端倪。

 

    令人咋舌的数字

 

    18亿元——首轮春拍，嘉德、保利、荣宝、匡时和诚轩京城五大拍卖公司联手斩获了18亿元的总成交额，而去年这5家拍卖公司春拍的总成交额为14亿元。相较去年，今年的增幅达到了近33%。

 

    天价和记录更是让人目不暇接， 4070万元的吴冠中《交河故城》、4032万元的陈逸飞《黄河颂》、1518万元的李可染《漓江胜境图》、2750万元的明宣德佛像、2643.2万元的清雍正香炉……

 

    再从各大拍卖门类来看，毋庸置疑，当代艺术再次成为了本轮拍卖最耀眼的明星，其在此轮拍卖中诞生的一些数字着实有些惊人，尤其是一些以往不太热门的当代艺术家更是走出了一波令人震惊的涨势。毛焰《记忆或者舞蹈的黑玫瑰》5月31日在保利夜场拍卖中以1001万元成交，而其作品之前的拍卖记录是《青年郭力—缅怀德拉克洛瓦》于去年11月在北京匡时创造的，仅为171.6万元，短短半年时间，其个人拍卖记录增长了近10倍；石冲《今日景观》在保利夜场拍卖中拍得1650万元的天价，而其之前的个人拍卖记录为335.5万元，是去年12月在上海泓盛拍卖的《物语——水、空气和肖像》创造的，5个月时间翻了5倍。

 

    被称为拍场新贵的“70后”艺术家也“大打出手”，如向京在今春拍卖之前，还没有成交价过百万元的作品，其个人最高拍卖记录为《初潮的处女》去年6月在北京匡时拍得71.5万元；而今年，这一记录被刷新为286万元，由其作品《彩虹》在北京匡时拍得。

 

    据不完全统计，在此轮春拍中刷新了其个人作品拍卖记录的还有方力钧、赵半狄、刘野、王怀庆、唐志冈、季大纯、尹朝阳、周春芽等艺术家。其中，季大纯通过此轮拍卖成功晋级为“百万元俱乐部”中的一员，而刘野更是在短短5天时间内两破其个人拍卖记录——5月27日其《海之蓝》在香港佳士得拍得785.564万元，5天后，其《大旗舰》又在北京保利获价935万元。

 

    除当代艺术外，金铜佛像也趁热上冲，原本两个小时就该结束的匡时佛教艺术品拍卖专场愣是持续了4个多小时，1.07亿元的成交额比去年秋季翻了两番。激烈的竞争还使得内地佛像拍卖的成交记录直接从去年秋天的924万元改写为2750万元，而这一价格也一跃占据了全球佛像拍卖成交价第五位，并且创造记录的这尊明宣德铜鎏金无量寿佛像去年春天在天津仅仅获价354万元。

 

    即便是前一两年处于回落阶段的中国书画和一向平平淡淡的古代书画也有令人吃惊的数字诞生。以北京保利古书画拍卖为例，今春270件拍品成交总额高达7877万元，与去年保利古代书画秋拍的成绩相比增长了近4倍。

 

    数字说明了什么

 

    再次爆棚的当代艺术、狂飙突进的金铜佛像、逐渐回暖的中国书画……诸多对比强烈的数字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今春的艺术品市场真是“热气冲天”。尤其是当代艺术和金铜佛像更是走到了业内关注的风口浪尖上

 

   “太火了，照这么玩儿下去，当代艺术该不会崩盘吧？”当5月31日晚记者好不容易才挤进水泄不通的保利夜场拍卖现场时，就听到一位资深藏家这样说。放眼望去，虽然现场人头攒动，但熟面孔还真是不少。记得今年年初，在谈到当代艺术在今春的走势时，多位业内人士均不约而同地向记者表达了当代艺术将步入调整阶段的观点，甚至有人直言当代艺术在去年已经炙手可热，在今年不可能更热了。然而，从前文列举的诸多数据不难看出，当代艺术通过一次夜场再次创造了“神话”。

 

   “股市火了，不少藏家在股市上大赚了一笔后，有更多的资金投入到艺术品市场中。更重要的是，年轻的藏家成为主力藏家，年轻一代艺术家也就走到了市场的中心位置。这些藏家出生于‘70后’，他们中有不少人是投资实业出身的，有经济实力，有头脑，不会盲目花钱。他们更为欣赏当代艺术，想要长期持有。”对于当代艺术的热火朝天，当代艺术市场专家伍劲还进一步给出了更为宏观性的理由。

 

    他认为，一方面近现代书画精品越来越少，并且购藏近现代书画的最好时机已经过去了，当代艺术于是浮出水面；另一方面，全球市场都在追逐当代艺术，比如安迪·沃霍，其个人拍卖记录在半年内就两次被打破。世纪翰墨画廊负责人林松也持有相同的观点，他认为，能拍出高价的都是画家的代表作。此外，藏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过去的藏家都是以个人力量在购藏作品，现在的藏家则是以有实力的企业、机构和基金为主，以长期持有建立美术馆为目的。而当代艺术市场的风险还是来自跟风，真正要警惕的是那些水平不高的画作在高价位画作的拉动下，趁机炒作抬高价格从而造成的泡沫。

 

    但是，怀疑、谨慎、担忧的声音也不少。艺术市场评论人士牟建平告诉记者，一些年仅三四十岁的艺术家作品成交价就已迈过千万元大关，并且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跃升了10倍，着实让人有些匪夷所思。要知道，徐悲鸿、吴冠中这些在艺术史上已有定论的艺术家成交价过千万元的作品也不过四五件而已。海外的确也在追捧当代艺术，但海外的当代艺术家拍出高价位的作品基本都是在艺术史里有名可查的作品。即便从投资的角度来看，这些年轻画家的作品现在就达到了几百万元甚至上千万元的价位，将来还能有多大的升值空间呢？恐怕只会砸在现有藏家的手里。

    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则不无担忧地表示，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国际支撑力不妨理解为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实际上操纵在国际收藏机构的手中。那些名头响亮的当代画坛名将们的作品其实大多都被这些国际收藏机构所掌控。他们在海外一手做热了这个市场，于是开始有步骤地出货套现。一些国内的藏家和投资者不明就里，盲目跟风，风险已经越来越大。

 

    而藏家郭先生更是直言，根据他对拍卖现场的观察，除了少数真正的买家之外，绝大多数不是画商就是经纪人。在他们的推波助澜下，当代艺术市场诞生了一个又一个令人咋舌的“神话”，但是，这些“神话”到底有几个能经得起考验呢？

 

    同样令人感到不安的还有金铜佛像。从354万元到2750万元，如此迅猛的上涨势头让一些业内人士怀疑：“金铜佛像会否成为下一个近现代书画？”他们认为，相对于其他的艺术品门类，佛教艺术品的文化内涵和历史内涵要深厚得多，不排除一些真正的藏家既对佛教艺术有研究和理解，又有雄厚的财力和过人的魄力。但是，市场的炒作氛围也开始越来越浓厚。随着越来越多的拍卖公司纷纷开辟佛像拍卖的“战场”，这个市场也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如何选择精品、如何避免风险，也开始成为藏家需要考虑的问题。

 

    数字不能说明什么

 

    6.3亿元、6.06亿元、3.4亿元、1.5亿元、1.3亿元，如果按总成交额排座次的话，在首轮拍卖中亮相的这5家公司依次为北京保利、中国嘉德、北京匡时、北京荣宝和北京诚轩。噱头十足的是，诞生于2005年秋的北京保利在此轮拍卖中超过了一向执内地拍卖行牛耳的中国嘉德，一跃坐上了京城拍卖公司成交额的头把交椅。

 

    然而，也有不少业内人士认为，在拍卖市场中，数字并不是衡量一家拍卖公司综合实力的惟一标准，拍卖公司之间的激烈竞争已经展现在数字以外的方方面面。

 

    3个阵容强大的瓷器专场、首次开辟的古籍善本专场，北京保利在今春的大手笔不仅仅在于开内地夜场拍卖的先河；还属于艺术品市场新生力量的北京匡时，独家推出书法篆刻专场和佛教艺术品专场，并且取得了奇效；甚至连百年书画老字号北京荣宝也再度涉足瓷杂拍卖。

 

    伴随着新“战场”的开辟，各家拍卖公司之间对人才的争夺也进入了白热化。“各公司之间跳槽的现象今年在各拍卖公司之间屡见不鲜。”有业内人士对记者透露。

 

    除了阵容越来越齐整和完善外，各家拍卖公司还在预展上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走在北京东二环附近，新保利大厦的惹眼是毋庸置疑的，而新保利大厦的10层高楼正是北京保利展示拍品也展示公司形象的场所。有藏家这样告诉记者：“与其说是参观预展不如说是参观一场博览会”。北京匡时则延续了其一贯追求高品位和人性化的理念，不管是拍品的摆放还是休息区的布置，甚至是展场最后打出的“感谢光临”四个字，都显得恰到好处，不温不火。原来的龙头企业也发生了明显变化——随处可见的指示牌、开阔的场地、错落有致的拍品，中国嘉德明显在预展上花了更多的心思。

 

    从比数据、到比门类、比人才、比预展，拍卖公司之间热闹而又激烈的竞争丝毫不亚于拍场上叫价的火爆。有藏家直言，随着新生的拍卖公司全面向老牌拍卖行看齐，拍卖公司之间实力的比拼已经走到了一个关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