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第一季度，国际艺术品价格比上年第四季度下跌了7.5%，7年来一直处于飙升趋势的艺术品价格增长突然面临止步。对美国和全球经济衰退的巨大担忧和股市剧烈震荡给艺术品市场笼罩上一片阴云。国内陆续开始的艺术品春季拍卖也由此更加引人关注，相继结束的几家公司的拍卖结果虽尚属平稳，但投资热度的减退和信心指数的下落同样不可忽视。为此记者采访了相关市场观察家和拍卖行专家。

    拍卖场买气降低

    到目前为止，中国嘉德、北京华辰、长风拍卖、北京诚轩、北京永乐等几家公司陆续结束了春拍。在春拍最后的成交清单中，中国嘉德以9.93亿元交出了其创建以来的最好成绩，然而，文物专家赵榆指出，虽然嘉德为庆祝成立15周年准备了大量货源，但也同样面临征集拍品的困难。像其去年秋拍中以7952万元创下了中国绘画艺术品拍卖世界纪录的仇英《赤壁图》一类的国宝级珍品再难寻觅。在2003年嘉德庆祝十周年的春季拍卖会上，1.94亿元的成交额较上一年的1亿元几乎翻了一番。但其今年的9.93亿元与2007年春拍6.06亿元成交额相比增长放缓。这种资源问题由于其先天性而难以解决，这也成了拍卖公司普遍面临的难题。

    虽然北京诚轩拍卖公司今年春拍最终以2.16亿元总成交额超过了去年的1.49亿元，但北京诚轩总经理左京华坦言，拍卖结果多少还是受到了经济形势的影响，拍品数量有所减少，大价钱的拍品也有所减少，拍卖现场的买气远没有往年高涨。她表示，业内普遍预测，秋季拍卖中各公司会面临更加紧缩的压力。虽然华辰拍卖董事长甘学军对本报记者表示：其春拍表现还是正常的状态，但华辰1.29亿元的总成交额还是不敌去年同期的1.39亿元。专攻中国书画的北京永乐拍卖公司1450万元的成交额相比去年3290万元缩水甚多，也略显今年艺术品市场价格波动、购买力不足的态势。

    海派油画下跌2/3

    “像2005年那样火爆的艺术市场局面一去不返了。当年，快速飙升的不仅是当代艺术，很多其他门类艺术作品价格也达到一定峰值，但从今年市场情况看，很多传统艺术品，如海派的油画价钱可能仅相当于过去的1/3了。”甘学军表示。当代艺术几大天王的价格飙升已经到了高点，意味着投资市场要盘整了，金融资本的介入、过度过快的炒作，对艺术家是一种伤害，其实很多炒作和艺术家完全没有关系。过度的炒作也对艺术品的创作产生了催化作用，因此艺术家在创作上会产生跟风的现象，艺术家在重复自己从前的，别人在重复他的。这样就把原本很学术化的当代艺术创作，变成很商业化的内容，创作迎合资本的口味。很多名气不够的艺术创作者都在用商业头脑进行着艺术创作，从画法到题材都在研究国际资本的看法。

    正是因为这种背景，在国外金融资本受到金融危机影响的情况下，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受到的冲击才更直接。3月中旬，纽约佳士得和纽约苏富比拍卖会上，中国当代艺术品的成交情况也不太理想。

北京永乐拍卖公司估价880万-1000万元的傅抱石《海天落照图》流拍

    中国当代艺术海外遭遇“滑铁卢”

    2月，伦敦苏富比“压轴”的4件作品中方力钧的《无题》、刘野的《我相信我能飞》、岳敏君的《制服》均遭遇流拍，仅刘野的作品《下午的蒙德里安》成交。根据Artnet网站的数据库显示，这3张作品的估价在这些艺术家已经成交的作品中均在前3名之列，估价存在明显的偏高倾向，这是它们未能成交的主要原因。

    3月17日，纽约苏富比举行了“亚洲当代艺术”专场拍卖。这也是第5次在纽约举行的“亚洲当代艺术”拍卖专场。该场拍卖上拍总数291件，成交了233件，成交率80%。该场拍卖之前的估价为2310万-3340万美元之间，拍卖结果只达到了事前的最低估价，显示出了该场拍卖的成交略显乏力。在这场拍卖中只有曾梵志的作品成交价格超过了百万美元，成交价121.7万美元。张晓刚的《血缘系列：大家庭NO.8》(估价100万-150万美元)的成交价格也只有93.7万美元，低于最低估价。他的另一件《绿军装》(估价150万-250万美元)的成交价格只有71.3万美元，远低于最低估价。被选为封面的张晓刚的《2001No.8》未能成交。岳敏君的作品《无题》(估价65万-85万美元)，最终的成交价格为76.9万美元。蔡国强的作品《滚梯：为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所做的爆炸》(估价50万-70万美元)遭遇流拍。本场拍卖力推的大腕作品的价格一般是落在了估价之内，甚至还低于最低估价。

    虽然此后香港苏富比春拍的成功给国内春拍带来一定的信心，但香港本身的地理位置优势、拍品质量优势及客观的估价等因素都远非海外可比，所以香港的成功是否带有普遍性值得商榷，而实际上人们越来越小心翼翼也验证了这一担心。

     当代艺术品高速增长空间消失

    “英国《金融时报》认为，宏观经济的变化与艺术市场关系非常密切，艺术品市场与金融市场的相关性已经由从前的0.1增长到现在的0.45左右，是此前的4倍还多。”中央美院人文学院副院长赵力表示，尽管目前众说纷纭，但持“不利影响说”的声音十分强劲。虽然从最近的拍卖和艺术品市场交易的结果看，目前国内艺术品价格尚属稳定，但赵力解释说：“当金融市场成为核心市场并影响到周边市场和其他投资领域时，其影响的表现有个时间差，即后滞性。”

    但市场各方的态度分歧巨大，目前很多人认为，投资性的资金虽然会受到影响并可能撤走，继而出现资金不足的情况。但收藏性的资金在市场资金总量中还是占绝对的，这些资金对市场起到了护盘作用。而且，投资性资金也可能处在观望阶段，当其寻找到价值洼地或投资时机会再次进入艺术品市场。另外，由于收藏的人群相对稳定，通货膨胀或者随后的紧缩不会影响到这些固定的人群，相对来说，在经济形势恶劣的情况下，资金的贬值速度往往比资产缩水快得多，所以，以往金融环境不好时反而成了艺术品交易旺盛期，很多人会在经济危机后购买艺术品，上世纪20年代末的大萧条和70年代的石油危机中虽然社会的整体财富在缩水，但是艺术品市场并不差。这样看来，艺术市场受金融和宏观经济影响并不是特别明显。

    赵力表示，现在还没到给以上种种说法盖棺论定的时候，因为“目前市场的变化超出我们已有的经验，从2003年以后，随着收藏市场向投资市场的转型，我们的认识和经验都是不足的。但是很明确的是，当代艺术品高速增长的空间已经没有了”。他认为，伦敦代表欧洲的购买力，纽约的地位更重要，如果是一直下跌的话，纽约的波动可能比伦敦更大。而已经全球化的当代艺术，价格的基准是由伦敦和纽约决定的，一旦欧美的价格重心下移，中国市场恐怕难以逃脱影响。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当代艺术品今年已经进入“平台期”。

    艺术品市场难逃经济衰退影响

    全球范围经济衰退对中国股票市场和房地产市场的走势产生了严重的影响。艺术品已经和股票、房地产一样，成为炙手可热的投资品，深深影响股票和房地产的次贷危机必然连带伤及艺术品市场。

    从资金层面说，一些国际资金由于恐慌需要寻找中国这样的避风港进入，而与此同时，一些早已闯入中国市场的资金因为获利丰厚需要兑现或者因为该机构在本国的流动性出现问题需要回国救市准备退出，两相抵消我们才能得到最终的答案。从最近的市场情况以及经常账户、资本账户的情况来看，结果恐怕是资金正在出逃。这也正是地产、股票下跌的原因。

    艺术品市场同样如此。从资金层面来说，很难想象正在撤离A股的国际资金不会撤离中国艺术品。有专家认为，存在着一批以对赌人民币升值为主要目的的资金，他们在国内以房产、股票甚至艺术品的形式存在，其投资策略是一致的，如果他们此时选择逃离A股，他们在艺术品市场的撤离速度也一定不会慢，这是由其当初进入中国的投资思路决定的。

    中国艺术市场的国际化程度远远超过股票市场和房地产市场，纽约和伦敦对于中国古董以及当代艺术的细微态度变化都会引起生性多疑而敏感的资本的疯狂或恐惧。伦敦和纽约艺术品市场的波动可以直接影响中国市场，根本不需要媒介，这也正是经济衰退对于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影响也许更大的原因。

    艺术品投资：买涨不买跌

    甘学军认为：经济环境对艺术品影响肯定是有的。目前全球范围内宏观经济走势不被看好，势必从根本上使艺术市场信心受到影响。从春拍结果上看，由于滞后性特点决定，负面作用还不是特别明显。艺术品市场本身是依赖于宏观经济的，宏观经济环境好，艺术市场信心就充分。在股市不好的情况下，一部分游资转移到艺术品市场，形成一定刺激。但这种刺激必须有个前提——投资者对宏观经济的长远判断并不悲观。艺术品市场和股市一样，都是宏观经济的窗口，虽然艺术品市场相比之下要小得多。

    中国艺术市场有个特殊的现象，就是存在着很重比例的投机，当股市热的时候，这笔游资就成了股市上的热钱，当股市冷的时候，它就回到艺术品市场。这笔游资之所以会对艺术品市场产生影响，是因为艺术品市场与股市相比小得多，1亿元就能在这个市场兴风作浪。

    投资始终逃不过一个规律：买涨不买跌。因为无论是艺术品市场还是股市，人们就是在买一个梦，买的是预期值，因此它是个信心的市场。国内股票市场半年下降50%的急剧变化，都会影响传统上喜欢赌的中国炒家。

    国内公司谨慎调整

    正是迫于离艺术市场越来越近的经济震荡带来的压力，国内拍卖公司早已采取了谨慎的应对做法。某业内人士透露，一家著名拍卖公司对外的宣传已经出现调整，如果依据去年的热潮，今年应该加大投放才对，可是实际上他们已经变成提高质量、减少数量，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调整。甘学军介绍，春拍之前华辰已经把“谨慎”放在重要位置，如拍品估价比2005年要降低很多。而且华辰从去年就开始挖掘当代艺术领域的新人，将其作为支撑市场的后续补充，今年很多新兴艺术家的作品占据拍卖图录的重要位置。左京华也表示，面对各种压力，小拍卖公司不具备品牌优势，春拍时把估价放得更低。他们反复强调提高服务质量、严把诚信关的重要。代小杰/制表

    永乐拍卖公司中国书画春季拍卖会相关数据

    2008年

    总成交额： 14,500,640元人民币

    总成交率(以项目计算)：49%

    总成交率(以价值计算)：24%

    2007年

    总成交额： 32,949,840元人民币

    总成交率(以项目计算)：67%

    总成交率(以价值计算)：60%

    永乐2008年中国书画春季拍卖会十大成交价目表

    名称　              成交价(人民币)

    齐白石《级级高官》　  1,456,000

    李可染《三峡图》　  1,344,000

    齐白石《淞江旧日山》    840,000

    齐白石《双兔》　      728,000

    黄胄《巴扎归来》　      616,000

    齐白石《水族同欢》　  582,400

    张大千《高仕行吟图》  448,000

    徐悲鸿《猫石图》　  392,000

    齐白石《虾》　      392,000

    徐悲鸿《柳鹊图》　  392,000 

   永乐2007年中国书画春季拍卖会十大成交价目表

    名称　   　                  成交价(人民币)

    石鲁、黄胄、吴作人、黄永玉等《长春集、不彫集》     　          2,240,000

    李可染《山峰烟霞》　      1,635,200

    李可染《无限风光在险峰》　  1,187,200

    吴冠中《大理好风光》　  1,052,800

    齐白石《松寿吉祥》　      952,000

    傅抱石《泛舟琴音》　      918,400

    傅抱石《携琴访友》　      806,400

    吴冠中《山村小景》　      750,400

    张大千《书法/佛头青牡丹》 638,400

    齐白石《蜻蜓蝴蝶》　      537,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