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负面情绪会因为寂寞的闲暇而变得空前活跃起来,让我们在它的左右下变得神经兮兮、善变易怒、忧郁愁怅,就如同日本少女走向海边大声地喊叫,我们也会通过发泄来驱逐那个魔影,通过颠沛流离来逃避它的控制。于是世人的“长城越修越长”,卡拉OK越唱越响”,以为只有这样才足以抵挡因寂寞带给自己的无聊和自虐。尽管为战胜寂寞我们备受煎熬,但是我们又不得不一次次向它妥协,因为不管我们发泄得多么淋漓尽致,也不管我们逃避到多么遥远,静下心来,我们会发现那个幽灵仍躲在那里发出轻蔑的讥笑。无奈的人啊,重复的里程又从脚下开始。
一颗受控制的心,一颗被束缚的心,一颗要执取的心,是无法打发寂寞的,更无法享受寂寞带给自己的宁静。因为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躲藏着一个惶恐不安的精灵。
锁闭的心就像锁闭的房子,它会更快的破损和倾颓,装在那里面的东西,也会因长久的锁闭而发霉变坏无法使用。而寂寞就像弥漫在屋子里潮湿阴霾的浊气。
在佛陀的教法中,告诉我们用“放下”来解决一切烦恼和挫败。在那里,除了正念以外放下所有的一切。因为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我们永远抓住或执著,一切都没有,没有“我”,也没有“我的”。佛陀一再强调要用这种方法来空掉一切,我们的身体可以被生、老、病、死等自然现象锁住,但我们的心应该是自由的,放下了一切的心也就脱离了一切的束缚。
只有当心完全打开,去掉在它上面早已钉上的界桩,让它呈现出生灵状态时,才足以抵挡寂寞的侵蚀,跨越它以通向满足的境地。因为在这种状态下,开放的心才能够接纳从它上面流过的任何一件事物。心可以让事物透过自己,却并不刻意地去造作、去分辨,而是继续保持它自己的开放和空灵,让寂寞在这种状态下无处可躲、无地可藏。
泰国高僧阿姜·查曾将心理活动比喻成能致人于死地的眼镜蛇,并告诉我们,在它出现时,假如我们不去干扰它,它自会走开。即使眼镜蛇非常有毒,我们也可以不受它的影响,我们不走近它,不捕捉它,它就不会咬我们。寂寞也会像有剧毒的眼镜蛇,但只要我们不执意去关照它,它也自会游走开去,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如果我们学会当寂寞出现时,让心保持在一种没有情绪和概念的自然朴素当中,就会让主宰和束缚我们的寂寞气氛慢慢纾解和释放。
一旦掌握了这种技巧,我们会发现越能启发深广而自然的宽容心,越能让因贪执而产生的寂寞在内心自在无碍的境界中溶化。那被放飞出来的天使将不再受情绪的控制,它翱翔在自由的天空,负面心态也将无法把它驾驭。
这时,你可以一杯清茶,几本好书,一段音乐,就足以令心进入旷远和宁静;你可以踏青于草地,闻花的清香,掬一捧泥土,摘几茎小草,那把玩于手的平淡却能带给你拥有世界的满足;你也可以面对另一感知的灵魂,静听心房的跳动,让一切成为无言,在这种幽远的沉寂里,去领悟彼此蕴含的无法表达的丰富。
这种安息于自然、满足状态下的心,会因为内觉的醒悟和绽放,而更能捕捉到宇宙间一切的美好。在林边有“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清幽静谧;在花下有“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淡雅妍美。就是在闹市,也别有“蝉噪林愈静,鸟呜山更幽”的另一番情趣。于是心会常常在闲暇和松散中领悟到“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美妙。应该说此时的寂寞才值得让人去赞美、去钟爱。跨越了寂寞的心,才更能体会到寂寞的意义。从寂寞过渡到宁静,最后体悟到来自于整个宇宙的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