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器科学吗?
提到科学仪器,人们往往认为它比人更客观,准确率应该能达到100%,然而科学仪器在文物鉴定上也存在失误因素。有的器物用仪器得出数据后,不同的专家却给出不同的结论。还有是在高科技造假上栽的跟头。你用碳14测定器物,我就在你“取样”的底足部位把原来远古年代的有效成分粘结上去,让你取刮下来的碳标本测出的年代仍然古远。你用“热释光”鉴定来测试陶俑,我便用原来墓葬中的砖土碾成粉制作,不经过烧结,只是在瓷土中加入高能固化剂,这样,“热释光”测出的年代依然久远。于是有人感叹,科学仪器也无能为力了。
吴隽说,这些情况的出现并不是仪器的错,在鉴定过程的三个环节中,任意一环有问题都可能导致结果的不准确:或是分析者缺乏必要的陶瓷专业知识,如果没有丰富的古陶瓷专业知识(古陶瓷的工艺、化学组成、物相结构、各种物理性能等),无论是在测试过程中对测试的部位和层次的选择、还是对测试数据结果的处理和认识都有可能产生歧义,甚至使鉴定结果南辕北辙;或是缺乏完整的数据库,结果难免有错。
记者曾到过高能物理所核分析室的古陶瓷核分析研究实验室,冯松林和他的同事自2000年起开始建立中国古陶瓷标本数据库。单是标本,他们就收集了福建建窑的、从唐代早期到南宋早期6个文化期的黑釉瓷标本139件,浙江寺龙口和荷花芯越窑出土的、从晚唐到南宋早期6个文化期的青瓷标本344件,江西洪州窑从东汉到五代的青瓷标本400余件,景德镇湖田窑从五代到明代8个文化期的青瓷……十几个典型窑口的古陶瓷标本6300多件。冯松林却说这个标本库还只是初具规模,只是某些重要窑口的较全面收集,他估计还得5年之后才能比较完善。
“眼学”和科学仪器协同发展
说到文物鉴定工作的前景,冯松林认为,假以时日,科学仪器一定能更好地发挥其作用。他也希望能加强沟通,他说,现在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所、中国科大、上海硅酸盐研究所、陕西科技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上海复旦大学、故宫博物院等都采用了科学分析方法进行陶瓷的研究工作。但到目前为止,多数单位只是各自建立了单一分析方法的小型数据库,没有统一的分析质量保证体系,所以实验数据之间不能相互验证和补充,形成了分散和各自为政的研究现状。此外,是否按科学分析要求收集和分析古陶瓷标本,分析的标本是否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实验数据是否满足统计分析要求和覆盖化学组成的变化范围……这些都直接影响到研究结果的实用价值和应用价值。各部门之间若能协作、沟通,或许能更便利地达到目标。
吴隽博士说,文物鉴定需要“眼学”和科学仪器两种鉴定方法的协同发展。眼学和科学仪器二者是互补的关系,并不是对立,只是各自采取的角度不一样,提取的信息不一样,一个从外型、文饰、绘画风格的形态来考虑,一个更多地从内在的组成、成分来鉴定,但都有合理的地方。如果能构建二者的沟通平台,实现相互严证、互相补充,文物鉴定会更加科学和可信。
文物鉴定是一门综合科学,文学、哲学、历史、艺术、物理、化学无所不包。眼学作为一门经验科学,历经数百年的口传心授,历久而弥坚,若它的存在、它的传承需像中医一样靠“申遗”来保护,当令人叹息。而科学仪器的先进与局限又让人想起刚诞生的火车、电脑,那时它们的前景也曾被人怀疑。其实,无论是“眼学”还是科学仪器,都需要人们用宽容的眼光来看待,用智慧的头脑去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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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学院硅酸盐所有一台能量色散X荧光光谱仪(EDXRF),是2003年花了150万元人民币从美国一家公司引进。这台仪器体积为640mm×640mm×460mm,是目前世界上样品室最大的设备,也是特制的。该仪器样品室特别大,因而多数被检测的文物能完整地放进去,可以进行无损分析鉴定。
现在这台仪器不仅用于研究,还有限(该所研究比较成熟的窑口且不影响研究工作)地对社会服务,对外服务鉴定费为每次1000元左右。如果检测样品,只需将器物放入仪器经2~3小时测试,两天左右就可以拿到一份鉴定报告。鉴定报告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该器物的化学组成结果和分析结果,第二部分是判断结果,有诸如“与明代相符或不符”的字样。
吴隽介绍说,其实科学仪器鉴定并不像所说的那么简单,还有不可见的工作,那些工作才是庞杂而艰巨的。鉴定工作主要有三环,首先是建立一个非常可靠、完备即具有相应时代和窑口的大量古陶瓷样本的主次及微量元素组成、结构和物理性能的参数数据库,这项工作要经过数年甚至数十年的积累才能完成。第二步是,建立一套适合于古陶瓷无损测试的设备和成熟的分析方法,并保证分析结果的稳定性和准确性。最后是测试数据的专业技术处理,通过对数据变量的筛选、元素组成的确定等预处理,根据所得到的许多不同特征的统计分析处理结果图,就像对一个物体的多角度透视,寻找一个能反映所需要信息的最佳角度,并加以放大,归纳提取,得出结论。因此可见的那部分——测试数据只是鉴定工作的一环。只有充实的背景、完备的数据库,并通过细致的数据分析处理,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