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琦,《皮带与乌龟》
北京艺术家欧阳春的作品被画廊大力推介。整面墙上摆满了新作,一幅《未出名的画家》,色彩黑暗,画面黑影中一个人的模样,右手持数十支画笔,左手一个颜色盘,眼神彷徨无助。而在另一幅画中,他把自己勾勒成蓝天下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的悠闲人儿。
这是一个自称“在现实中乐观,在思想深处悲观”的艺术家,或许是因为艺术市场机遇太多,艺术家因此转变得太快。从一个“浪迹江湖”艺术家每天所遭遇的挫折、痛苦,到受到承认后的喜悦与自我,“阳光的欧阳春”同时在墙上遇到了“黑暗中的欧阳春”。细看创作年代,不过都在一年之间。
“我就是在画自己,我试图在绘画中抓住的是我生活的片断。”欧阳春如此说道,这类似于成名艺术家的口头禅。在欧阳春的“神话”里,画笔下五颜六色的自己,可以舒服地躺在草地上看星空,也可以站在窗户明亮的屋顶眺望。可是,现实中的他仍得穿着黑色皮甲克,面带倦容,竭力用一套标准的“艺术语言”讨好藏家、媒体和艺术经纪人。
与大部分艺术家一样,欧阳春在乎市场,这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否则他不会在自己的简历上增加越来越多的展览,但似乎他也在乎自身的感受。欧阳春常对人说:卖画就像推开厕所的门一样简单。要上厕所,你必须推开门,但不会为推开门这件事儿想太多。事实上,他确实也没想太多。生逢其时,市场主动找上了他。
秦琦是来自沈阳的年轻画家中的代表人物,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他的绘画语言带有强烈个人风格,混合着抽象、社会现实、粗俗和色情,也掺杂了北方画家固有的彪悍。他一贯的标志性风格是在画布上堆起厚厚的颜料或使用厚涂法——当然,这种厚重感也是近年画圈的时尚。在一幅画面中,一个骑车人被地上无数的砖头卡住不得动弹,在另外一幅画中他则将皮带变形成一条蛇置于一只乌龟壳旁边。艺术家的“神话”似乎更多想表达一种寓意,尽管这和想表现生活中的自己有明显不同,这种视觉体验关乎心理学,如同西方古老的宗教画一样。“典型的静物画和风俗画变成了有生命的一幕,但是只有当我们放弃我们自己所认为的关于绘画构成的假设,它才会变得更强烈。”该展览的策展人陈浩扬评论说。
在陈浩扬看来,绘画艺术就是横跨社会学和心理学领域的一个神话。绘画一开始是为了表达某些半真半虚的东西,但是一段时间后它就渐渐发展成为某种如意识形态的东西。一件艺术作品的内涵通常随意多变,随时间、空间以及环境变化而变化。比如,一件放置在博物馆内的艺术作品就会带上某种特殊的含义,我们会因为环境而为它附加上文化值,慢慢开始相信它的重要性。艺术作品便从现实上升为神话。
但对艺术家来说,现实与神话,似乎是两个端点,有时他们会在一头“现实”迷失自我,有时则需要用“神话”中的自己进行自我鼓励。正如达利的自嘲:“有人说我是超现实主义画家,我则认为自己是鱼子酱。”
在我看来,比起达利,他们显然“神话”得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