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画跟人关系不大。我每天这样站着走来走去几个小时,不均衡行么?
B:每天在家画画?
H:每天都画,除了地震那一个多月。
老外根本不懂画
B:听说你也不太给朋友的展览捧场?
H:好玩的展览会去。现在的展览去了也看不到画的,就像方力均在上海那个个展,开幕式我去了,在大门口根本走不进去几十米,全是熟人,要打招呼,走两步退三步,走三步退五步,最后直接拉去吃饭了,吃完饭又拉去玩,然后就回来了,根本就看不了作品。
B:国外的展览开幕也不去?
H:我更重视国内展览,因为国内都是同行,眼睛毒,你画得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国外看画归结起来就是要新奇,像我去年在英国的一个展览,展出《飞行的婴儿》,还有一些根据《金瓶梅》意象的作品,他们就都围在那儿说好。根本不用给老外看好画,他们不懂画的。
B:有人说过你剽窃美国画家怀斯。
H:其实不像怀斯。我原来看的是印刷品,不是原作。我到美国看到怀斯的原作,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我画画一直很讲究手感,喜欢怀斯空灵的感觉,就尝试了一段时间很细腻的画法。
B:很多人把怀斯归为现实主义,但他自己觉得是抽象主义。
H:怀斯是美国最不现实的画家,而且到了美国会发现,怀斯跟美国一点没有关系,他活在自己的想象里,美国哪是这样?其实很热闹的。怀斯有一点中国文人画里那种极端空灵、天人合一的感觉,美国没有这种情调。怀斯连家门都不出,每天跟家人在一起,家门口几十米的地方都很少去。
B:《我们曾经唱过这支歌》是受到怀斯的影响创作出来的,你在这幅画上已经开始尝试空旷、有距离感的背景,跟后来的作品很像。
H:画《我们曾经唱过这支歌》那时候都快毕业了,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风格,一直在尝试。一看到安德鲁·怀斯的画,就觉得这就是我要找的风格,就画了十年。90年代转型,当时我80年代的风格正火,说转就转了。过去就过去了,过去的事也不去想它,也不怎么谈。
B:2000年以后你突然开始画婴儿。
H:一个是自己也想转变,另外是偶然看到婴儿的照片—画人对我来说没有挑战,婴儿对一般人来说是丑陋的,放大以后,连吕澎都说太强烈了,怕观众接受不了。婴儿跟一般的画人体有很大差别,用学院派的技术很难画,我觉得很有趣。我对技术很迷恋,比如你听的这个(哈姆林的)音乐,很难说他的技巧和表现有什么距离,要表现的东西就在这里,在熟练的技术里面。我的画不需要什么附加的观点—当时写毛焰的文章题目就叫《技艺即思想》—我画出来的东西拿给别人看,一切就到此为止了,我不跟你说观念,夸夸其谈没有用,画放在这里,要给人看的全部东西都有了。思想对我来说就是作品上的一笔。
B:你现在也是这么教学生的?
H:教他们的都是技艺的东西,按照他们自己的路子来。现在的学生很难教—我是说比起我们当年。我们当时老师都有要求,要你怎么画,应该画成什么样,老师有个准则。现在不行,学生都有自我表现欲。另一个方面也有好处,不用管他们,让他们想怎么画怎么画,出现问题的时候你帮他看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