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云歧是正在
“吃螃蟹”的收藏家吗?
艺术投资,作为人们普遍承认的高回报投资手段,投资的时机非常讲究,早一步和晚一步,都不是最精明的选择。针对老考的收藏历史,我要不客气地指出,他不是一个人们心目中纯粹的收藏家。在他的收藏履历里,对艺术品的收藏和投资从来没有明确的斑马线——事实上,这是中国收藏界的普遍现象,完全不必心虚。
曾多次听到艺术家愤懑地说:“中国现在没有收藏家,因为他们很快会把我们的作品弄到市场上去换钱!”这种观点其实是对收藏这个行业的误解。历史上也从来就没有只进不出的收藏家,只是他们捏着作品的时间长短而已。除非是贪官,他们把收藏品深藏不露的原因,是这些玩意儿见不得阳光。况且,艺术品既然已经形成了市场,那里就是人们赚钱的地方。
我为什么说老考是最疯狂的收藏家?基于以下两点认识:
第一,装置艺术属于中国目前收藏领域的“偏门”。首先,装置艺术在中国的历史只有20多年,它即使在中国当代艺术领域里面也是很小的一个门类,在中国至今还没有一个公开的交易平台。更重要的是,由于装置艺术在中国缺乏推广的社会力量,对于号称有7000万收藏之众的中国收藏队伍来说,了解装置艺术的人寥寥无几,再别妄谈理解了。同时,中国装置艺术现在处于其自身发展的初级阶段,本质上讲,它还处在挪用西方当代艺术的思想观念和表现形式模仿阶段。
当然,我们也不能抹杀一个基本现实:一些中国的装置艺术家在国际上已经非常有名气,他们的作品已经入藏了世界著名的美术馆和博物馆,获得了国际荣誉。这种现象,似乎又构成了“墙内开花墙外香”的最新版本。
第二,抛弃市场热门题材而选择几乎无法变卖的作品。
以我对老考的了解,他肯定不是中国最有钱的富豪。他不过是邓小平提倡改革开放之后最先富裕起来的那一部分人。与金融业报告显示的资料对比,在中国,比老考更加有钱的人何止成千上万。比如上海的收藏家刘益谦先生,其资产达数百亿,所以他仅在2009年的春季拍卖会上,花两亿购买几件天价艺术品的举动,对刘先生来说这并不是疯狂之举。
而老考收藏的第一件装置艺术作品的时间在2005年,收藏的是秦玉芬女士的《无言的风》。在外行人看来,那不过是几十把用丝绸包裹着的芭蕉扇,而他上手的价格是60万人民币。从那天起到现在,德山艺术空间的巨大展厅和库房里已经塞满了老考新近收藏的所谓装置艺术作品。为了收藏这些装置艺术,曾经代表了他的收藏成果、也是令人羡慕不已的著名藏品,比如刘小冬的代表作品《自古英雄出少年》、《高台跳水》、《午夜抽烟的女孩》等系列作品,中国抽象艺术的领军人物尚阳的系列作品、尹朝阳的系列作品等一系列在市场上炙手可热的作品,几乎被他抛售一空。
抛弃市场的热门作品,并且用几乎穷尽自己的力量来购藏冷门得几乎无法变现的装置艺术艺术,这对于老考这样的收藏家来说,不是疯狂又是什么!
显然,这个结论只是我最初的考量。我知道,老考不是收藏领域的新手。远在上世纪80年代,他已经就开始在收藏市场下水游泳,并且取得过不俗的成绩。如今这番看似疯狂的举动,一定隐藏着他的收藏战略部署。
有一天,与中国艺术市场里的著名人物、民生银行品牌部总经理、炎黄艺术馆馆长何炬星先生聊天。他说:“考先生的这次收藏变法,有点儿像守株待兔——他已经跑到市场的前头去了。”
我觉得,何先生的这个观点,好比打蛇打在了七寸上!
因为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之下,经济的交融一定会带动中西方思想和艺术的碰撞和交流。以中国的当代艺术而言,就在十年前,它的处境与今天的装置艺术何其相似。那时,我曾亲眼目睹了许多人看待当代艺术时的那种不屑和轻薄表情。可是转眼在2003年—2007年间,一些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在市场上犹如火箭一般,直插云霄,其市场行情之好被西方人惊呼为“中国奇迹”!
在西方,装置艺术已经普遍受到社会的承认,在众多美术馆里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连美术院校也开始开设装置艺术课程,并授予学位。世界上主要陈列装置艺术的博物馆如著名的英国伦敦的装置艺术博物馆、美国旧金山的卡帕街装置艺术中心等,蜚声遐迩。近几十年来,西方美术院校毕业的硕士生,很多人都成了装置艺术家……装置艺术,已经成为西方当代艺术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
狡猾的老考呀,对于你个人来说,这是你与中国收藏市场的一场博弈。
你的内心,一定是想成为吃第一只螃蟹的中国收藏家!
考云歧上手的是怎样的装置艺术?
毫无疑问,考云歧是上手中国装置艺术的最重要藏家之一。他到底收藏的是怎样的装置艺术?这是我所关心的问题。
德山艺术的作品展示空间达1200平方米,其中陈列装置艺术的空间高达7米。推开那两扇大铁门,一个巨大的艺术空间豁然出现在你眼前,你仿佛来到了一个生产巨型机器的大厂房。首先映入你眼帘的是中国著名前卫艺术家朱金石的大型装置作品《浪的雾》,它长13米,直径达3.5米,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管道的半边,又似乎是正在飞流直下的瀑布,但是它所使用的材料却完全取自中国的宣纸、竹竿等。
与《浪的雾》相邻的作品还有:
王鲁炎的《锯》。这是一个完全用不锈钢金属制作的大型作品,体积为10×3×3.5米,表现的是几组锯刀正在相互切割。作品不仅寒光闪烁,而且有着十分严格的对称性;
秦玉芬的《谁发明了铁丝网?》体积为4×2×2米,以及《危险的诱惑》9×1.2米;还有,朱金石的《从有限到无限》,唐庆年的《皮囊》,李雷的《中国新闻》……
老考在这些收藏品中踱步,脸上难掩其得意而自豪的表情。
他指着王鲁炎的《锯》,说:“你看这些锯刀,正在相互切割,它反映了一种悖论的关系。从人与人的关系上讲,你伤害了别人,必定会遭受到报复;而从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上讲,人破坏了环境,而人类的未来就会充满了危险”;
他指着秦玉芬的《谁发明了铁丝网?》,说:“铁丝网是一种防御性的障碍工具,你在保护了自己的时候,其实也伤害了自己。比如说人类思想的交流,每一次碰撞,都可能推动历史的前进,但是铁丝网却阻挠着这样的交流”;他似乎对朱金石的《浪的雾》格外青睐。他说:“著名作家、文化学者李陀先生有个创意,他要召集一批文化人,面对《浪的雾》讨论它三天的时间,看看大家能否把它的内涵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