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卡是藏文音译,“唐”的含意与空间有关,表示广袤无边;“卡”有点像魔术,空白被填补。一方画布上,可以集纳十方世界、千尊佛像,也可以只画一尊佛像。因此,好的唐卡作品要求画师修行,没有杂念。我一般选择开心的时候、阳光充裕,内心感到与幸福融为一体的时候作画,往往能画出一些神来之笔。画每一幅唐卡之前,我都要先行观修,作画时要诵咏佛经、内心祥和、心神宁静。藏传佛教的修行很苦,但是修行中要不断“放下”,修炼成佛后,也要达到一种繁荣富强、美好漂亮的境界,所以唐卡里呈现的就是颜色鲜艳、金碧辉煌的形象。
记者:对比密宗,禅宗更讲究顿悟,到了惠能大师那里,理论上达到了即心即佛的觉悟高度,甚至无需打坐参禅了。汉传佛教影响下的国画在禅意表达上,有何特色?
赵晓苏:我有一幅画《一苇可航》,达摩与梁武帝面谈,梁武帝问:朕一生造寺度僧,布施设斋,有何功德。达摩言:实无功德。二人面谈不和,达摩遂渡江至北魏。就我的体悟,这是说功德要自己修,出一点钱就开智慧了吗?所以我还有另一幅画《为善最乐》,这幅画至今挂在钟南山先生的办公室里,画了布袋和尚的布袋上有一人为的小孔,点点细米洒落地上,小鸡啄米,和尚微笑。漏米的情节为和尚所为,做了好事而不让对方知道,不求张扬,才是真正的功德。我配诗:“有意似无意,落下几粒米,苍生获救赎,快乐在心里。”这大概是我读禅、画禅、体味禅的一点心得。
喜欢唐卡的人越来越多
记者:禅意国画往往能通过诗书画结合传递佛家思想,唐卡大多画的是佛像,画师在思想表达上有何不同?
赵晓苏:我所要表现的内容就是佛与自然,表现佛的达观、情趣、智慧,特别是佛教被汉民族百姓欣然接受的一些要旨,如“慈悲为怀,修德养性,众生平等”。我比较多地画布袋和尚的意义也正在这里,我把他作为一个佛的代表,并不一定拘泥于哪个时代,我甚至会让他走向现代,佛就是这样一个永生的偶像。让他的随和、大度、趣味以及幽默的造型感染读者。当然,我也尽可能在我的国画中体现禅机,让佛和花草树木、各种动物(牛、鸟、鹅、鸡等等)在一起,从中折射出佛对万物的感悟和关怀,也体现出佛的众生平等的理念。看花半开的佛不会苛求事事圆满,他欣赏事物目前的状态。日中则仄,是自然不可抗拒之规律,也是佛家随遇而安的境界,他不会哀叹自然的变化和人生的衰落,“佛为自然,自然为佛,人在佛中,自然成佛。”人生的境界就是与自然和谐相融的历程。
希热布:比如我画了一幅《猛虎捕食图》,画面中老虎捕捉到一只羊,嘴上沾着鲜血。老虎是四大护法之一,代表智慧,羊代表无明。虎吃羊,代表着智慧战胜无明、无知,是有深沉寓意的。如今许多画欢喜佛、财宝天王的唐卡受喜欢,因为唐卡也是希望给人带来欢喜。财宝天王骑着狮子,代表财富繁荣以及佛智慧的显现,画财宝天王也就是画“财神”,希望战胜人们金融危机的不好心情。
古代唐卡画师有一些地方精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训练水平很高,有时候是在禅定时画出来的,比如画面上非常小的一个动物用放大镜观看,会呈现出非常生动的情景,达到了艺术的顶峰。就好比今天的书法家很难超越古代书法家那样,当世唐卡画师并不一定能超越古人。
唐卡创作至少要有7年以上的修炼,才可能进行成熟的创作,一些年轻人能慢慢去学,但学的人越来越少。但另一方面,喜欢唐卡的人其实越来越多,一些欧洲人家里也流行铺藏毯、挂唐卡,有点像藏族的哈达那样,已经成为一种神圣、吉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