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希望这个社会价值观更加多元化,尤其是年轻人都根据自己内心需要发展自己,而不是去听别人的,尤其是不去听权力的,只有这样,市场才会多元化,法律才会多元化,思想也才可能形成市场。”近日,著名学者吴思,经济学者、中国社科院农发所研究员冯兴元,中国人民大学公共政策研究院执行副院长毛寿龙,学者荣剑,政治学者刘军宁就热点政策进行分析探讨。毛寿龙认为,人的变革是整个社会变革的重要基础,以下为发言实录:
问:从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来看,中国大的趋向是什么?是走向权力集中还是权力分散的机制?
毛寿龙:从市场化角度来讲,老百姓拥有越来越多的资源,权力是在往老百姓身上放,很多企业家钱也挺多,民智日开,老百姓都读得懂书了,原来只有官员会写字写书,老百姓什么都不懂,老百姓种地什么的,都要官员去教,哪天种地,哪天施化肥。所以从金钱、资源、产权包括现在已经开始带动外交机构,原来以一项国外扩张或者对敌斗争为主要工作,现在转变为领事服务,中国公众在海外。包括很多地方搞服务型政府,法律也开始知道如何保护产权,通过司法审判的形式确保每个人的权利。很多地方也要去多关注民意,开微博,加强政府的责任。中国体制本身具有内在的集权机制和倾向,这不只是中国有,北朝鲜更明显,“潜规则”用得挺好,中国老百姓民智日开,一看北朝鲜的游戏就知道这个国家内在权力是怎么运作的,这是很赤裸裸的潜规则之制。
潜规则之下也有潜规则之制,比如奥巴马这么一个平民总统,当了总统后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包括情报局权力的扩张,都有人都去监管,好多都不知道它是干嘛的,美国人已经看到他和布什这两个总统好像没多大差别,而且很多方面比布什有过之,因为他是一个比较popular的民选总统,民主的基础比布什还要深刻,所以国家机器可以把一个总统塑造成一个帝王般的人物,像中国这样的体制和北朝鲜的体制、俄罗斯的体制都有内在的倾向:把一个不怎么样的人,都可以塑造成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然后掌握一个国家的命运。我们深刻理解的话,也是人性的问题,是人类社会、政治的特征,从亚里士多德就认为每个人都是某一个集团的组成部分,这个集团是集权的体制,是一个政治性。现在流行的经济学家都认为每个人是自主的,是主体,只有个人主观价值才是真的有价值的。但政治上总是有这种机制,这种机制要把人类社会变成一个集权东西,变成只有一个主子,只有一个皇帝,如果谁挑战他就把他灭掉,所以有内在的集权倾向。
另一方面,从古至今都有外在的权力分散的倾向,这种倾向和内在权力集中的倾向到目前我还没看到哪个国家解决这个问题,或者国家很弱,市场很弱,社会也很弱,那是索马里那样的国家,或者像美国那样,国家很强,法治很强,民主也很强,但假定法治民权和行政权(帝王般的权力)搁在一起就会变成一个很怪的怪物,走到哪里会打到哪里,那一帮人说是为自由民主而战,杀人放火时可能没想到这点,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就要做,当然会制约一点。如果把他变成一个以民主为基础、没有法治,像普京那样的人或者希特勒那样的人,同时又是国家机器,那他也是杀人魔王。如果三个都有,国家权力集中,有一个比较良好的法治体系,又有一个比较好的市场,还是一个比较负责任的民主政府,这个民主政府又是比较多元分散的、比较理性的,不像泰国总统那样面对的是分裂民众,或者像美国现在那样民主党和共和党相互之间让政府没法运作,很多东西扯来扯去,愿意把社保做得更大,另一方面不让社保做得更大,所有事情集中在这个领域斗争,包括台湾在“统独”之争上进行斗争,社会很分裂,这样不是一种菱形社会,是一种两极分化的社会,这种社会会很动荡。
所以从各个方面来看,我们不能只看一些细节,细节很重要,但要从集体层次尤其是从宪政层次看,立宪改革的任务,一直到现在人类社会是否可以有一种无中心的治理,包括经济学家讲的没有国家的治理,包括比特币的发明者无国家的货币的理想,还有公民社会的理想,没有国家的公民社会、社会自治的民间理想,这些东西都可以转变为政策。但我想人类社会到目前为止,好多实践没有做好,对中国来讲这个更复杂,所以各个方面的担心。太分权了可能会导致乱;太集权了会导致死。